第十三章

盡管已經(jīng)遭受了不小的損失，但精英就是精英——

雖說官軍參戰(zhàn)部隊都是常備軍，可就算是向前邁進的姿態(tài)，卡帕紐斯親率的這些人也給予人與眾不同的觀感。

(資料圖)

那是種讓人感覺要喘不過氣來的壓抑。

正前方的蝎弩已經(jīng)在弗利奧的命令下打光了彈藥，而且，雖說弗利奧也在這邊上安排了投石兵，但由于“執(zhí)政官衛(wèi)隊”和“雙薪步兵大隊”是最后投入攻擊的官軍部隊，因此對于當面叛軍會使用什么樣的伎倆，卡帕紐斯屬于是早有準備。

讓部隊撐起盾牌，擺出龜甲陣后，除了對視線有一定的阻礙外，如雨點般砸過來的石頭子對部隊的推進根本起不到任何影響。

另外要提一嘴的是，這幾百號人在起義軍的弩炮彈藥打光后，連行軍都變得大膽的起來，其他幾路官軍向著起義軍堡壘發(fā)起推進的章法之前已經(jīng)講過，所以在這里就不再贅述了；

相比之下，為了快速通過埋設(shè)有陷阱的地區(qū)，卡帕紐斯干脆讓手下官兵組織起了正面只有十個人的前進縱隊。

然后為了面對到處都是的線坑，他又讓前排組織起盾陣的部分士兵拿著手中的長矛和標槍，伸出盾牌和盾牌間的縫隙，在夠得著地面的情況下繼續(xù)前進。

——中世紀版本的掃雷器可還行。

“……這下子，卡帕紐斯的心血可就算作是白費了……”

弗利奧哭笑不得的吐槽道。

埃文迪蘭自以為給官軍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可現(xiàn)在卡帕紐斯的部隊卻如同田地間的犁鏵般，繼續(xù)一往無前的向前推進。

“……還好早有準備，只是……”

弗利奧環(huán)顧四周，堡壘的狀態(tài)已經(jīng)愈發(fā)不容樂觀了：

有了正前方的教訓，然后再想到后續(xù)要展開的其他的一系列戰(zhàn)略，弗利奧急忙開始在各戰(zhàn)線間奔走起來。

不為別的，只為提醒大家要記得節(jié)省彈藥。

各方向在弗利奧的安排下安排了四到五架“蝎弩”；現(xiàn)在，他們又是在弗利奧的命令下只有兩臺還允許繼續(xù)開火，其他的等于是直接被廢棄了。

文字無法描繪出弗利奧的心情究竟是有多么的急躁，筆者在這只能舉例，以說明堡壘的守軍的狀況是有多么的慘烈和窘迫——

為了牽制堡壘的起義軍，希律克斯手下弩炮之前射出過好幾輪的彈藥，而因為弗利奧的命令，當時堡壘內(nèi)的空地處還聚集了不少施工人員。

有因有果，猝不及防的起義軍損失了不少人，弗利奧在隨后收尸時雖為陣亡戰(zhàn)士感到心痛，但無可奈何之際，也必須狠下心來——

他和其他人收斂尸體時，還要把插在尸身上的形如短矛的弩炮彈藥拔下來。

這些玩意一口氣就能打穿數(shù)人，所以拔下來時，還會對本就血肉模糊的軀體造成進一步損害。

弗利奧不愿想，也不能想那些個亂七八糟的事情，收集到寶貴的彈藥后，他便在下達“沒自己的命令不得動用該批彈藥”的口令后再次沖到了最前線。

四個方向上，官軍已經(jīng)近在咫尺，弗利奧遠遠的就能感覺到對方人群間充斥的殺氣——

“投槍準備！”

“盾牌手上前，各方向的老兵預(yù)備！”

雙方的統(tǒng)帥幾乎是同時下達了口令——

起義軍這邊是結(jié)群上前的盾牌手：有拿從集中營里繳獲到的正規(guī)軍的大盾的，還有的是直接扛出了用木板或門板臨時湊合的擋板；官軍這頭則是紛至杳來，仿佛蝗群般密集的標槍。

雖說四周有親信持盾保衛(wèi)，但弗利奧還是選擇了閉眼，下一秒鐘，他就聽到了標槍擊中盾牌和人體時的“噼啪”亂響和接連響起的慘叫。

“千萬別放棄！拿好盾牌！多攔下一只標槍就是為大家多爭取到一分機會！”

“帝國軍團”，以及弗利奧在原時空里了解到的羅馬軍團裝備的都是同種標槍：

長約兩米，由硬槍尖、軟金屬制桿，以及木桿組成。重心在前，射程二十米左右，18米范圍內(nèi)有殺傷力。

熟鐵制成的槍桿在擊中目標后很容易彎曲，這使得敵人很難撿起標槍反擊回來。

正常交戰(zhàn)時，若標槍釘在盾上，敵人還得舍棄盾牌，如此一來，他們在和軍團步兵對抗時就會遭遇非常難堪的境地。

但起義軍現(xiàn)在是要死守陣地，所以對他們來說，盾牌上釘更多標槍反而還是件好事。

密集的標槍給守軍人員也制造了不小的傷亡，但前排的人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一個人倒下，后面的就會毫不猶豫的立刻上前補位。

“就是現(xiàn)在！快上！”

官軍后排在繼續(xù)投擲剩下的標槍，以對守軍進行火力壓制，與此同時，前排部隊也會抓住機會，沖上來翻越對方用雜物和沙土堆起來的障礙物。

弗利奧以前見識過歷史愛好者進行的“羅馬軍團重演”。

但在實戰(zhàn)中看到后，他還是不禁為這些軍人的訓練有素和雷厲風行感到驚訝。

再想到先前集中營暴動時與守備部隊展開的血戰(zhàn)后，弗利奧即抓緊了手里的長刀和短劍，隨即，他又大聲提醒身邊的角斗士與戰(zhàn)俘們要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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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軍這一路走來，可以說是用成堆的死尸和鮮血鋪就的。

從集中營暴亂，到兩百余偵查的騎兵在遭遇突襲后被直接全殲……

雖說執(zhí)政官希律克斯被氣的說不出話可能是因為年輕氣盛，但包括卡帕紐斯在內(nèi)的諸多官兵卻真是因為身邊的戰(zhàn)友一個個倒下而激起了血氣。

“殺?。“雅褋y分子斬盡殺絕！為死難的弟兄們報仇雪恨！”

看到那些“叛軍”已經(jīng)縮成一團，先登的那些士兵大喊著就要撲上去。

可下一刻，那些敢做先鋒的人就有一個算一個的沒了音信。

——因為率先摔進坑里的倒霉蛋重則直接摔的頭暈?zāi)X脹，輕的也會摔的灰頭土臉。

他們怎么也不會想到，官府大軍步步緊逼過來時，本該陷入困獸之斗前的混亂的這些人居然還有心思再挖出一道塹壕來！

“快停下！快停下！前面有陷坑！”

幾個反應(yīng)機敏的人在溝里掙扎時還想去提醒后續(xù)的戰(zhàn)友，然而瞬息間，他們得到的回應(yīng)卻只有對方已經(jīng)踩到了自己身上的腳板——

每人配備的標槍止兩到三根，到了這時，不是投完了，就是因為害怕誤傷，繼而選擇了投入近戰(zhàn)。但起義軍這邊，弗利奧發(fā)現(xiàn)沒有了遠程火力的威脅后，立馬就率人沖了上去。

先前的陣型不變，但各路人馬的職能有了變化。

盾牌手的手上握緊了刀槍，但他們的主武器依舊是大盾。

弗利奧和埃文迪蘭挑選的盾牌手都是給城里的工場和建筑工地當苦力的壯漢，所以就算釘上了好幾只如同晾衣桿的重標槍，盾牌在這些人手里運作的也是輕輕松松。

后續(xù)官軍士兵雖說在發(fā)現(xiàn)腳下竟是自己的戰(zhàn)友時被嚇了一跳，但憑借訓練有素立刻就回過了味來。

他們又立刻排著隊向前發(fā)起沖鋒，只是與他們迎面撞上的不是人，而是如同矮墻的一排排大盾。

剛從溝里掙扎著爬出來，身上又穿盔帶甲，而且這些官軍剛才發(fā)起的沖鋒，全然是靠著一時的血氣，但實力其實遠不如一直在嚴陣以待的起義軍，于是乎，他們的結(jié)果就是再次被撞進溝里。

雖然不怕死，然而在剛才的標槍雨中，眼睜睜看著無數(shù)朝夕與共的患難兄弟慘死，這些起義軍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沒地方撒——

前排的盾牌手用盾砸、拿刀砍，打得身陷溝里的敵人是叫苦不迭。

前有嚴防死守的“叛軍”的盾墻，后有一時半會拆毀不了的障礙，更不要說還有在繼續(xù)前進的友軍部隊了。

所以說，這些在壕溝邊上掙扎的士兵的唯一出路就是和眼前的起義軍死拼硬打，他們不僅是在給后續(xù)部隊打拼出能施展的空間，同時也是想要為自己拼出逃生的后路來?

帝國軍團作為常備軍在長期訓練和不時的出征中得到了優(yōu)秀戰(zhàn)力，可弗利奧手下這些在角斗賽場上打拼出來的猛漢以及戰(zhàn)場的幸存者也不是吃素的：

刀盾兵和長矛手會互相配合，隨時準備填補防線的各個缺口。

在堡壘邊緣的這些狹窄地方，“帝國軍團”根本組織不起戰(zhàn)陣，只能憑借自身武勇和起義軍搏殺。

雙拳難敵四手。

刀盾兵吸引火力，長槍手則在暗縫插針。

起義軍已經(jīng)對對方形成了局部性的以多打少，官軍每前進一步，都必須付出血的代價。

“弟兄們加把勁??！快努力往前拱啊——”

官軍中的普通士兵的頭盔的羽飾或黑或藍以標志他們的服役時間的長短，但中隊長以上的軍官的頭盔就會統(tǒng)一的裝有紅色的馬尾裝飾。

刀光劍影中，生死就在瞬息間，面對潮似的攻勢，本就人少的起義軍守軍的戰(zhàn)線很快就出現(xiàn)了好幾個缺口。

有個中隊長察覺到這點后，立刻開始了大聲叫喚。不停揮舞著手上的佩劍，招呼著部下繼續(xù)向前，但在下一刻，忽然飛來的一把短劍直接徑直在他舉在半空的右手手腕上劃開了個大豁口。

吃痛中，他下意識的就丟下了佩劍想要捂住傷口，可從起義軍陣中伸出的一柄長槍立刻就精準的扎到了這人的臉上。

“多堅持一刻是一刻！”弗利奧在說話時，弗利奧順手就又從地上撿起了一把短刀。

在中間來回奔走的弗利奧注意到，周圍的人群已經(jīng)挨的越來越緊湊了。

——這是己方遭遇到了嚴重傷亡，開始被迫收縮戰(zhàn)線的信號。

即便有身邊親信的連連進言，連他自己也被迫投入了戰(zhàn)斗，可不知道為何，弗利奧就是不愿點燃求援的狼煙。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是絕不會點火的！

抱著這個念頭，弗利奧伸出去的長矛就又刺中了某個士兵暴露出來的喉頭。

為盡量拉近雙方戰(zhàn)力上的差距，在對付官軍近身使用的短劍和短矛時，弗利奧特地在盾牌兵的身后又布置了一批長矛兵。

比如說，官軍的士兵特別喜歡從上往下的用劍直刺起義軍戰(zhàn)士的肩胛。

刺的準，可以直插心臟；而就算不準，收手時也能順勢的去割開對方的頸動脈。

二種技巧都是直瞄的要害部位，為的就是盡快在敵人陣中打開突破口。

起義軍的目的恰恰相反，他們唯一的目標就是拖延時間，再加上戰(zhàn)斗力不高，所以他們只求盡量讓官軍受傷。

起義軍的“長矛”更多是用繳獲到的官軍騎兵矛改造的，矛的末尾綁上木棒后，這些人就能在得到更前方的盾牌兵與刀盾兵的掩護的同時，對官軍進攻時暴露出的手腕、喉嚨、面門，甚至是腳板下手。

無論進攻失利，還是成功殺敵后，官軍都會立刻把身體縮回去，因此，打擊那些暴露的目標的機會于起義軍而言是稍縱即逝。

為了盡量提高成功率，弗利奧麾下的長矛手全都提前安排成了角斗士和戰(zhàn)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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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弗利奧眼里，自己和其他的死守在這里的一千多人就相當于漁夫在水里投下的一瓢餌料——

餌料多的時候，魚群尚不會急躁，越來越少時，它們才會爭搶的愈發(fā)瘋狂，而到了那時，漁網(wǎng)便能一口氣拿下最大戰(zhàn)果……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在不斷的廝殺中，堡壘守軍已經(jīng)減員至不到四百人的規(guī)模。

雖說他們也給官軍帶去了四、五百人死傷的慘烈代價，但眼看起義軍戰(zhàn)陣越來越緊湊，堡壘中留出的空間已經(jīng)足夠讓官軍擺開絞殺起義軍的軍陣了。

“多來一點兒吧！老子殺得還不夠盡興呢??？”

將近一米九的弗利奧的在人群中鶴立雞群，可他在輾轉(zhuǎn)騰挪時，卻靈活的堪比猿猴。

他的身邊只剩下了皮科洛米尼和其他幾人，而且包括他自己在內(nèi)也已經(jīng)是精疲力盡。

“……大人……”

躺在盾牌充作的擔架上的士兵額頭處的傷口深可見骨，然而面對將死之人的掙扎，希律克斯只是下意識的掃了對方一眼，就又瞅向了殺戮場的中央：

希律克斯接著就用冰冷的語氣講道：“繼續(xù)進攻，叛軍已經(jīng)支撐不了太久了……”

周圍遍布著因防護不足而被砍得殘缺不全的叛軍的尸體，可看著他們，再看向從身邊抬走的諸多全副武裝的軍團戰(zhàn)士的尸首時，希律克斯就會愈發(fā)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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